EP 03
我望着面前的那群人，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恐惧，就连从兜中掏东西的动作也慢了三分，更何况……我知道兜里连个能防身的物品都没有，做出掏兜的动作也只是为了迷惑他们。
“别……别过来！”
(资料图)
这是我唯一能说出来的话。
而他们，也用行动回答了我。
拳头招呼到了脸上，激起一小块淤青。一秒，两秒，一拳，两拳，用来招架的手臂渐感酸痛吃力，地上也多了点点血迹。持续的打击忽然停了下来，然后……
铁棒重击人体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回荡。
当我醒来的时候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。
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，茫然地盯着洁白的天花板，就算只是睁开眼这个微小的动作也使我的大脑感到一阵疼痛。
“这是哪儿？”
眼角余光扫过房间，只见一人紧握着我的右手，不过似乎还没有发现我已经醒来。旁边病床上的红字吸引了我的注意力，“市第一人民医院”，唉，又得花好多钱。
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酒精与碘伏的气味，虽然不是很好闻，但还可以忍受。熟悉的味道，但不是家。床边的人看到我睁开了眼睛，立马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。这时我才发现，还有一丝清香混在空气中，是洗发水。
“你醒了？！”
这是沈羽凌对我说的第一句话。她的声音有些哑，眼睛周围很红，脸庞上仍残存些许泪痕，像是刚哭完一样。她仍穿着校服，袖口染着几处褐色斑点，不过手很干净。
“……嗯……？羽……凌？”你怎么来了？我断断续续地说道。
然而她并没有回答，而是抬起头看向病床的另一侧，一个男生端着水杯站在旁边，他摇了摇头，似乎代表着没有什么好说的。当我看到他的时候，好不容易积攒的理智再一次清空，因为，我以为，他不会知道我的事。
大脑一片空白。
“怎么，见到我很惊讶？要不要先喝口水？”
“不……不用……没事。”我的目光躲闪着，避免着与他对视。
好在这种尴尬的情况没有持续多长时间，医生和护士的到来打断了我们俩之间的对话。
“林月，你感觉如何？”
“头疼，浑身乏力，想吐。”
“好的，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，能答就答，好吗？”
“嗯。”
……
傍晚，太阳将今天的最后一束阳光洒入病房，这间本不算大的屋子便被阳光划分成了明暗两部分，而我的病床则恰好处在明暗之间。
随着门被嘎吱一声推开，我睁开了眼，看清来人的脸后立即清醒了过来。
他手上提着两个盒饭，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，进门以后先把盒饭放在床头柜上，然后又问了一句，“病房就你一个人？”
“嗯……”
“先吃饭吧。我把作业带来了，但我大概只能陪护到八点。”
“羽凌呢？她怎么没来？”
“她……”他顿了一下，“她爸妈不允许她晚上独自外出。快吃吧，不然就凉了。”
我笑了笑，使出全身的力气去取盒饭。
几分钟的功夫，他便把房间里的另一个病床收拾出了一小块空地来放作业。
“他们为什么会打你？”他忽然问道。
“……”我的脸沉了下来，吃饭的动作也随之放缓。
我也不知道为什么……吗？
或许是因为我太出众了，或许是因为我无意中踩到了“雷”，又或许……他们只是单纯想找事。
“下午的时候警察已经来过了。这件事，不会有任何结果的。相信我。”
“为什么？！把你打成了轻微脑震荡还不会有结果？！”
“陈宇，”我放下了筷子，“不要再问了。这种事不是你我所能改变的。”
他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，“你……”
“吃完了就回去吧，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。”
你在名为弱小的深渊，究竟看见过什么？
有没有人曾对你说过，不要怨恨这世界。
如果仅仅保持沉默，看不见自己的羸弱，就能够解脱。
我不想听所谓的理由，都是厌弃我的借口。
但我绝不会再次辩驳，别让我再做无谓的梦，再失去所有。
夜空之中繁星点点，可我却没有一点想去看它的欲望，即使曾经的我可以为了它一直熬到第二天。
我不禁想问自己，我到底怎么了，曾经的那个开朗活泼的我去哪里了。
为什么。
我不想这样。
可是，在乌鸦的世界里，天鹅也有罪。
[
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？
我快受不了了。
我不配。
每天早上醒来，本以为是新的一天、美好的一天，
结果我错了。
每一天似乎都越来越糟。
算了，马上中考了，上了高中也许会好些。]
梦想是美好的，现实给了梦想一巴掌。
直到我踏入所谓“心仪的高中”后，我才发现，我只不过是从一个火坑，踏入了另一个火坑。天真的我以为，当我上了高中以后就可以摆脱同学间所谓的“打闹”，摆脱家里那个死鬼的纠缠与谩骂，摆脱所有的不安。天真的我以为，高中与初中不同，能考上高中的人都是品学兼优的。
我错了。我错的很天真。正因为我的天真，我的高中生活比初中更为艰难，甚至……我将近一半的时间是在医院与家中度过的。
有时我会想，我是不是连累到了沈羽凌和陈宇，尽管他和她一次又一次地对我说“没事，没什么大不了的”。
但真的没事吗？
他/她不跟我说。每次他/她来“看望”我时几乎都是满脸笑容。
只有那次是例外。
他和她好像一直都在瞒着我些什么。
我看不透。
也许，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拥有梦想。
也有可能，我在惧怕拥有梦想，惧怕梦想彻底成为幻想，惧怕梦想被撕碎，被践踏，然后被付之一炬，一丝灰尘也没有留下。
盼望，失望，然后绝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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